去年3月的第一周,约翰·翁武切库(John Onwuchekwa)和他的伙伴们签下了一个地产租约。他们要在离翁武切库建立和带领的教会只隔四个街区的地方开一家咖啡店。
这让他们起初的梦想几乎要成真了。这支团队的愿景是不仅要为亚特兰大资源不足的社区带来好咖啡,还要提供工作和训练机会。他们希望与以黑人为主的邻居们一起为咖啡的非洲传统喝彩——咖啡起源于埃塞俄比亚。
他们开始的这家店名叫“肖像咖啡”(Portrait Coffee)。他们开了个好头,团队在Kickstarter上设定了3万美元的筹款目标,并很快筹集了超过3.5万美元。
“然后,每个主要的咖啡媒体都报道了它,”翁武切库说。“我们知道我们有一些特别之处,但我们认为人们需要时间来理解它,结果出乎意料。”
该团队在历史悠久的罗迪·沃特金斯(Lottie Watkins)大楼里找到了一个商铺店面,并签署了一份为期五年的租约。在20世纪60年代,沃特金斯是亚特兰大市场上第一位美国黑人女性房地产经纪人。他们租下的这个单元甚至有一个地下室,有空间可以放下咖啡烘焙机。
“但是,两周后新冠疫情就来了。”翁武切库说。学校停课、公共建筑关闭,企业停工,餐馆也关门了。佐治亚州州长布赖恩·坎普(Brian Kemp)在4月就开始激进地重开商业,但政府制定的39条针对餐馆的指导方针包括:不得设立自助饮料或自取调味品站,不得在等候区聚集。超过120家餐厅老板表示,出于对公共安全的担心,他们不会开业。
自6月以来,佐治亚州的餐馆一直处于两难之地。一方面,州长坎普推动重开所有商业;另一方面,亚特兰大市长签署行政命令要求在餐馆和其他企业内部佩戴口罩。这引发了坎普对市长的诉讼,还导致了联邦政府的下发书面文件告诉坎普他没有遵守白宫防疫工作组的命令。
《亚特兰大食客》(Atlanta Eater)报道说:“在整个疫情带来的危机中,很少有行业能比餐饮业经受更多的磨难。”
不过“肖像咖啡”却是个例外。尽管它从未开门营业,但这家咖啡店从第一天起就一直在盈利。
“传道书第11章说:‘早晨要撒你的种,晚上也不要歇你的手,因为你不知道哪一样发旺;或是早撒的,或是晚撒的,或是两样都好。’谁都不知道上帝会怎么做,”翁武切库说,“这就是我们能做的……风会顺着正确的方向吹。”
现在,“肖像咖啡”实体店终于要开张了——在租约签下将近一年之后。
“一个一岁的孩子不会经历这么多的变化和兴奋,‘肖像咖啡’是个例外。”社交媒体经理奇亚·克里特顿(Kiyah Crittendon)说。“这真是不可思议的一年。”
翁武切库直到成年后才开始喝咖啡。
“我们当时在我工作的教会开始了一个为期一年的门徒训练计划,”他说。“为了让这一门训能最好地发挥作用,我周三早上4:30就起床,以便准时到达教会。”(有时,如果他还没有备好课,会在凌晨3点半就起床。)
更糟的是,他在周二晚上还要做婚前辅导,这辅导经常持续到半夜。周三对他来说太艰难了,以至于翁武切库的妻子建议他尝试一些他父母在最近一次拜访后留下的福尔杰咖啡(Folgers Coffee)咖啡。“我在里面放了大量的糖,”他说。“而且它没有我以为的那么糟糕。”
翁武切库开始每天步行到当地的一家面包店去买一杯咖啡。“太苦了,我恨不得在里面放12包糖,不然完全喝不下去。”他回忆道,“但我知道了员工的名字,并在那里建立了友谊。”
然后他开始为那家面包房的员工做婚前辅导,后来有人早产,他还去帮忙。他开始对咖啡产生了兴趣。每当他到另一个城市旅行时,他都会在当地找一家好咖啡店。
“在每家店我都看到了同样的东西——一群和我长得不一样的人,”黑人牧师翁武切库说。“我看到了那些留着时髦胡子、穿着紧身牛仔裤的白人老兄,我觉得这是一个我喜欢的世界,但我却不适合这里。”
但现在,做事从不半途而废的翁武切库已经迷上了咖啡。他阅读了很多关于咖啡历史的书籍:咖啡是埃塞俄比亚放牧山羊的牧民大约在1000年前发现的,咖啡的制作方式,为什么产地会让咖啡豆的味道不同。后来,他太过于依赖糖包,以至于他决心戒断——他开始喝黑咖啡。
“我开始拥抱咖啡的苦涩——而不是试图逃避或掩盖它,这时我注意到了微妙的甜味,”他说。他喜欢这种对生活的寓言,喜欢它将他与在埃塞俄比亚、乌干达和哥伦比亚种植咖啡的黑人和棕色人种联系起来的方式。他想与他的邻居们分享这一点。
五年前,翁武切库在亚特兰大西区建立了一间教会。这是一个历史悠久的街区,在50年代和60年代遭受了白人外逃之苦,后来攀升为中产阶级社区,然后又在2008年的次贷危机中沉沦。如今该地区家庭年收入中位数只有3.1万美元多一点,60%的住房是租赁单位,近四分之三的成年人没有上过大学。
“我们将我们的教会命名为‘房角石’,因为我们觉得需要一个传讲福音的教会才能帮助恢复一个社区,”翁武切库说。“无论何时,当你要重建一个结构时,房角石是你铺设的第一块基石,它被用来确保其他部分的方向和角度正确。”
但你不会放完了房角石就停止建造。翁武切库认为教会应该继续在社区中建设、关注周围人的福祉。当这些没有发生时,就像当很多教会在20世纪30年代没有反对种族隔离或红线时一样——会有后果。“但在罪多的地方,”他说,“恩典更多。”
几年前,当亚伦·芬德(Aaron Fender)开始和女友一起参加房角石教会时,他和翁武切库一拍即合。他们都喜欢篮球、咖啡、西区和耶稣。
芬德既有咖啡行业的经验,也有创业的经验,很快,两人就开始起草咖啡店的商业计划书。“这是很简单的事情,”芬德说。“我在咖啡行业工作了这么久,我知道要想成功,必须要有些什么。”
这支团队——现在还包括了他们的妻子、卡丽德·史密斯(Khalid Smith)和马库斯·郝令德(Marcus Hollinger)——一起讨论决定了愿景,预算和可能的地点。他们谈到,这家好咖啡店不但要给社区带来尊严,而且也成为一个可以聚集和交谈的地方。他们还谈到要让人们关注咖啡的非洲起源,谈到“重新引入黑咖啡”。
他们选择了“肖像咖啡”这个名字,因为“一张图片胜过千言万语,不幸的是,千言万语描绘出的历史画卷,把一整群人都图片化了。”他们在12月开始的Kickstarter募款说明上这样解释道,同时还说:“改变未来就是改变历史的画面,文化告诉我们:咖啡就像高尔夫一样,是白人的游戏,在这个游戏中,像我们这样的人是例外,而不是常态。但我们想改变这种状况。”
他们在Kickstarter上的启动费用目标是3万美元。“我们想看看我们是否真的有必要存在,”芬德说。“如果我们失败了,那么显然社区并没有我们以为的那样对我们感兴趣。如果我们成功了,那么我们就会知道社区希望我们在这里。”
这像是一场赌博。如果不算上麦当劳、卡卡圈坊(Krispy Kreme)和加油站的话,附近只有一家咖啡店。一个很好的可以解释咖啡店缺失的理由是:也许西区的人,因为有三分之一的人生活在贫困线以下,所以没钱买咖啡。
在Kickstarter上启动筹款后不到一周,就有100多人认捐了约1.2万美元。当活动在一个月后结束时,有364人认捐了超过3.5万美元。
“来自社区的鼓励极大地激励了我们,”芬德这样写道。几周后,他们在西区主干道上的一栋历史建筑中签下了一个单元。
几天后,一个电影团队问他们是否可以从“肖像咖啡”转租一点空间。由于拿到建筑许可证和订购烘焙机还需要一些时间,“肖像咖啡”团队同意了。
几天后,疫情把一切都冻结了。“肖像咖啡”申请不到饮食业许可证,也无法找到供应商,更不用说考虑邀请顾客进店了。他们在为一个他们无法使用的空间付费。
但摄制组也无法完成拍摄,他们也不想运走所有的设备。他们问能不能继续转租。“我们已经签了五年的租约,但有人租了我们的铺位,所以不能开业并没有让我们损失什么。”翁武切库说。“神为我们着想。”
与此同时,他的团队读到了安迪·克劳奇(Andy Crouch)发出的警告:新冠疫情不是一场暴风雪,也不是一个严冬,而是一个冰河世纪。
“从今天开始,大多数领袖必须认识到,他们所从事的商业已经不复存在,”克劳奇写道。“你必须从根本上建立一个新牌局,反映你所服务社区的新现实,以及你今天可以使用的工具。”
“肖像咖啡”团队知道,他们的潜在客户再也不能在上班的路上顺路在星巴克买咖啡了。而且他们知道他们得着一个机会开始在网上卖咖啡。
“我们想填补人们的空白——帮助他们以更便宜的价格获得更好的咖啡,”翁武切库说。他们从接触Kickstarter上的支持者开始。他们自己开车为亚特兰大的任何客户提供免费的次日送货服务。只要订单超过25美元,他们就提供免费的咖啡杯。他们还将限量版坦桑尼亚咖啡的利润捐赠用于给食品服务人员的紧急援助。
订单稳步增加。5月,“肖像咖啡”推出了以作家托尼·莫里逊(Toni Morrison)和电影制片人巴里·詹金斯(Barry Jenkins)命名的配方豆。詹金斯订购了几包咖啡豆、一个杯子和一件T恤,并在Instagram上为“肖像咖啡”做了宣传。
十天后,乔治·弗洛伊德在明尼阿波利斯遇害。“肖像咖啡”团队为此悲痛欲绝,怒不可遏。
网店开始后,订单量直线上升。
“‘黑人的命也是命’(Black Lives Matter)运动给‘肖像咖啡’带来了营业额巨大的飞跃式增长,”“肖像咖啡”的奇亚·克里特顿说。
此时,新闻媒体既想要报道黑人拥有的企业,也热衷于报道疫情期间的初创企业,而“肖像咖啡”恰好两者皆是。整个6月和7月,《亚特兰大杂志》(Atlanta magazine)、《亚特兰大宪法报》(Atlanta Journal Constitution)、《亚特兰大食客》(Atlanta Eater)和《亚特兰大商业纪事》(Atlanta Business Chronicle)都对该公司进行了报道。它还出现在《花园与枪》(Garden & Gun)和《霍夫邮报》(HuffPost)推荐的咖啡名单中。《早安美国》(Good Morning America)节目也对它进行了专题报道。
作为社交媒体经理,克里特顿看着 “肖像咖啡”的Instagram粉丝每周增加约一千人。“我们在7月份达到了1万个粉丝,”她说。“那是我们开始每天卖光咖啡的时候。”
在整个3月和4月,芬德能够两次烘焙咖啡豆,并在一周内卖光它们。现在,烘好的咖啡豆开始在一天内——有时一个上午就用光了。伊利诺伊州的超市Hearth & Hammer General开始将“肖像咖啡”摆上货架,亚特兰大、芝加哥和北卡罗来纳州的其他六家商店也是如此。亚特兰大的Big Softie冰激凌店在其咖啡软饮中提供“肖像咖啡”的基础款口味,在冰拿铁中提供Aunt Viv焙度的咖啡。
“人们很高兴能支持一家黑人拥有的企业,” 克里特顿说。但翁武切库认为,是产品的质量带来了回头客。
9月,“肖像咖啡”和其他四家烘焙商一起合作开发Keurig的“爱”口味(Love blend)胶囊咖啡。10月,谷歌为他们提供了5万美元的黑人创业基金。11月和12月,他们登上了《亚特兰大杂志》、《南方生活》(Southern Living)杂志和BuzzFeed的最佳礼品榜单或礼品指南清单。
到去年底,“肖像咖啡”已经拥有了来自48个州的800个长期客户,到今年1月份他们每周烘焙的咖啡豆数量已经从开始的60磅增长到800磅(有时是1000磅)。
但是,如此快速的扩张并不容易。
“我们经历了很多成长的痛苦,”芬德说。工作时间,特别是在假期高峰期,尤其是对芬德(他承担大部分的烘焙工作)来说,工作强度很大。而“肖像咖啡”的需求也一直无法满足。在自己的空间和烘焙机到位之前,他们一直在附近一家咖啡店的烘焙机上租赁时间。共享意味着烘焙时间是有限的,这意味着供货量有上限。
但是,能够创造一个敬畏上帝、经济上可持续发展的工作场所,已经令人振奋。“这已经超过了我们的要求,”克里特顿说。
“肖像咖啡”在选择产地公司时非常谨慎,并向咖啡种植者支付了更高的价格——每磅3至5美元,而行业平均价格为每磅1.10美元。这是为了确保咖啡豆的质量和合理的工资,而不仅仅是合理的价格,因为在咖啡市场价值如此之低的情况下,价格可能会有欺骗性。
“肖像咖啡”还向员工——到目前为止有两名全职员工和两名兼职员工——支付比当地更高的工资。“在亚特兰大,我们的最低工资是7.25美元,”芬德说。“但就全美而言,每小时15美元是生活必须的工资。这是个问题。”
该团队还希望慷慨解囊,为服务项目、社区活动或在投票站排队的选民捐赠或提供折扣咖啡。但价格必须保持合理,尤其是考虑到“肖像咖啡”地理位置的话。
翁武切库说,“肖像咖啡”可以进行计算,因为他们计划控制自己的生产。烘焙会给一磅咖啡增加大约6美元的价格,这就是烘培产生的差异:4美元一磅的生豆,还是10美元一磅的熟豆。
“商业上的很多成功都取决于这样一位神:他给人们创造财富的力量,他指挥着事情的发展。”翁武切库这样告诉福音联盟。
他希望这间实体店在春季开业后,能成为“在机会沙漠中播下的一颗种子”。在西区,“没有真正的空间让人们不用离开社区就可以从事有意义的工作,以至于当社区得到发展后,他们就可以在这个社区里买房。”
他希望邻里的孩子们能在“肖像咖啡”的销售和烘焙、进出口和技术中看到无数的工作机会。他希望老顾客能感受到被了解和被关心。他希望他的会众能够利用咖啡店——就像他曾经做过的那样——投资于教会外的友谊。
所有这些甚至可能能够帮助人们处理该地区日益增长的发展,“我们的刻板印象是这样的社区不善面对挑战,”翁武切库说。换句话说,当经济大潮上涨时,那些社区中的常驻居民会沉沦,而不是随之上升。“我们想慢慢来,教会人们如何游泳。”
“我知道一个三明治或一杯好咖啡并不能拯救任何人,”翁武切库说。“但是,一个每周聚集在一起歌颂我们神惊人慷慨的教会应该有一些溢出到生活在我们的语境中之人的能力。”
而顾客们“正在品尝上帝所做的一些美事。”
他说,把黑人重新纳入咖啡的历史中,帮助翁武切库爱上并接受了咖啡的魅力。他在基督教中看到了一个类似的例子。
“提摩太·凯勒(Tim Keller)说,大多数时候人们会远离基督教,因为他们永远无法将自己和其他人看作是一个身体,”翁武切库说。“我住的街区有一部分希伯来以色列人,有‘百分之五民族’(一个黑人邪教——译注),也有黑人穆斯林。他们都认为基督教是白人的宗教。作为护教者,我不得不说,‘你们错了,你们认为是加尔文塑造了基督教,但加尔文最喜欢的神学家是奥古斯丁,他来自非洲。’”
翁武切库被他们指责为相信了白人的宗教、卖白人的饮料,其实这是因为他们不明白基督信仰和咖啡的起源。他说“咖啡成为我谈论基督信仰的一个绝妙比喻。”
译:DeepL;校:JFX。原文刊载于福音联盟英文网站:Black Coffee and Christiani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