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丁·路德和约翰·班扬是教会历史上耳熟能详的名字,因为他们坚固了世界各地、各个时代基督徒的信仰。他们俩还有一个鲜为人知的共同点。传记作家推测,路德和班扬可能都患有一种强迫症的宗教亚型,即宗教强迫症/宗教焦虑障碍(scrupulosity)。
路德在自己是否得救的不安全感中挣扎,每天都被某一特定的有罪的思想困扰,不断地和亵渎上帝的冲动作斗争。类似地,班扬在他的回忆录《丰盛的恩典》中提到,他如何被任何潜在的罪恶思想或行为困扰,并不断地惧怕自己注定要下地狱。后来这种状况越发严重,以致他开始放弃自己喜欢的活动如敲钟和玩游戏,以免享乐导致犯罪。
国际强迫症基金会对宗教强迫症(International OCD Foundation)作出了如下定义:“它涉及对宗教信仰和道德标准的执着。有宗教强迫症的人会过度担忧他们的所思所为可能会是罪或者触犯了宗教教义或道德规条。”"scrupulosity"(宗教强迫症)一词实际上在"OCD"(强迫症)之前就有了。按照英国强迫症基金会的说法,这个词源自拉丁文"scrupulum",直译为“尖锐的石头”,暗示着良心上的刺痛。
今天,基督徒身上仍然会表现出宗教强迫症,可能你们的教会成员也有。牧师和教会领袖如何能辨认出、从而服侍那些在强迫症中挣扎的信徒呢?通常,有这种挣扎的信徒外在属灵生命旺盛,很难被辩认出来。
我知道这些,是因为我也曾经有宗教强迫症。
读高中的时候,我每天起码阅读一小时圣经,即便这意味着有时我需要早上四点起床才有足够时间读经。我教授主日学、阅读大量神学书籍、为公益事业组织筹款。我背诵整卷《以弗所书》。我有一本按字母顺序记录的祷告日志,上面列有许多人的代祷请求,其中包括一些我几乎不认识的人。我为陌生人的生活用品买单,我在公园、学校或机场和陌生人聊天,尝试为他们作见证。这一切对我来说都不自然,因为我无论去哪儿都宁愿隐藏在人群中。
我列出上述这些,不是为了炫耀我的灵修成绩,而是为了强调这背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从外表看来,我似乎生命兴旺,但实际上我却在严重的强迫症中挣扎。
强迫症具有令人瞠目结舌的欺骗性。属灵操练对生命成长至关重要,我们彼此鼓励操练。然而,有健康的属灵操练的人和饱受强迫症困扰的人是有区别的。由于外在表现相同,我们需要深入识别强迫症。
埃丝特·史密斯(Esther Smith)在其所著《宁静的心:改变不想要想法的十二种策略》(A Still and Quiet Mind)一书中,提到关于侵入性思想,她列出了饱受强迫症困扰的人有如下几个警示信号:
由于宗教强迫症是强迫症的一种形式,饱受其害的人会对某些事情有强烈的焦虑和恐惧(他们的“执着”),他们尝试通过培养习惯进行缓解(他们的“强迫”),以应对这种恐惧。然而这种缓解只是暂时的。
强迫症和焦虑症中心(OCD & Anxiety Center)针对宗教强迫症列出了以下一些常见痴迷症状:反复想到自己犯了罪,害怕自己的行为态度冒犯了上帝,害怕自己有亵渎的思想,害怕失去控制冲动的能力以及害怕因犯罪导致失去救恩。为了对付这些恐惧而产生的强迫行为包括:重复(过度地)祷告,反复读经或祷告直到感觉正确,重复(过度地)忏悔,反复向教会领袖或家人问同样的问题(通常是为了得到救恩或人品好的确据)。
国际强迫症基金会指出,有宗教强迫症的人士通常可以通过以下这点被识别出来 :在属灵操练中,她执着地关注某个(有时是微不足道)的领域,而完全忽略了其他更重要的领域。比如,我过度地关注自己贪食的罪,以至于如果我不是真的需要吃零食,我就不敢吃,结果造成了饮食紊乱。哪怕一小段关于贪食的教导都会让我很内耗,而关于信仰中重要教义的讲道却很少令我思想。
尽管强迫症有这些共同指征,由于人的个性不同,其表现形式也不尽相同。我是努力通过达标来应付焦虑,而我知道有些人倾向于怀疑和绝望,因为他们承认自己无法达标。《马可福音》3 章 29 节的经文说:“凡亵渎圣灵的,却永不得赦免”,这句经文常常困扰他们,因为侵入性的亵渎思想总是反反复复地出现他们脑海中。
家长和教会领袖倾向于认为,这些挣扎表明此人的信心软弱或神学错误。这可能是拼图中的一块,但谈到强迫症时,这很少是全貌。跟其他许多我认识的在强迫症中挣扎的基督徒一样,我在一个以福音为中心并教导圣经的教会成长,所以我并不一定是被律法主义的教导误导(尽管这类教导肯定会引发强迫症)。相反,强迫症过滤并扭曲了我听到的真理。
当宗教强迫症影响我最深时,因为我的奉献和榜样而得到赞扬,其实对我有害。我会仰赖这些赞美,而这只会使我的强迫症火上浇油。我觉得自己被困住了,仿佛如果我不坚持属灵操练和服侍的话,我就不再是“超级基督徒”——而这,已经变成了是我的身份。
此外,我有位朋友因为害怕自己犯了不可饶恕的罪而陷入了绝望。善意的人们分享圣经经文来安慰她,但这给她带来的是奇耻大辱,因为她那战战兢兢的恐惧感并未像其他人期待的那样,随着圣经的真理而消散。
在这些处境下,我们都需要有人同情。我们需要有人将我们的心带到主面前,并且倾听我们——让我们告诉她更多,为我们祷告,而不是试图立刻解决我们的问题。
在谈到自己如何与一位在怀疑中挣扎的人共度一小时,弗朗西斯∙薛华说:“我会用前 55 分钟向他们提问,找出困扰他们心灵和思想的问题,然后在最后 5 分钟,我会分享一些真理。”这就是我们需要的。有时这个人应该是位有执业执照的辅导员,比如说我当时就是从辅导员那里得到了帮助。因为强迫症可能会由重大的生理因素导致,这需要专业的帮助。
基督徒辅导与教育基金会(CCEF)提供有关宗教强迫症和强迫症的有益资源,基金会附属的圣经辅导中心可以帮人认识自己的大脑、学习有效的方法来平息焦虑并从强迫症这一专制权势下释放。
这则故事的意义是,表面虔诚、满足和喜乐的教会成员可能和愤世嫉俗、抑郁和孤僻的教会成员一样,都处在挣扎中。让我们祈求圣灵帮助我们看到正在受苦的弟兄姐妹,即使从表面上看他们没有痛苦。
译:穆汐 ; 校:JFX。原文刊载于福音联盟英文网站:When Spiritual Disciplines Took Over My Life.